品德·情操
一有野心就会丧失天真的感情。
《幻灭》
不肯承受一种不公平的命令，并非就是不孝顺。
《死冤家》
容易成功和难于成功同样能刺激人的欲望。
《高老头》
嫉妒者受的痛苦比任何人遭受的痛苦更大，他自己的不幸和别人的幸福都使他痛苦万分。
《贝姨》
谄媚从来不会出自伟大的心灵。
《人间喜剧》
行业尽管不同，天才的品德并无分别。
《人间喜剧》
人生有些关口非狠狠的斗一下不可，不能为了混口饭吃而蹉跎了幸福。
《人间喜剧》
没有思想上的清白，也就不能够有金钱的廉洁。
《人间喜剧》
能够讨每一个人的喜欢的人是不能令人喜欢的收账的句子怎么说；最大的缺点就是一点缺点也没有。
《苏城舞会》
有钱而没有名誉是一种病。
《欧也妮·葛朗台》
有钱的人从来不肯错过一个表现俗气的机会。
《贝姨》
一个人要是把生活的幸福和目的只看作吃吃睡睡，他还算个什么东西收账的句子怎么说？简直不过是一头畜生！
《亚尔培·萨伐龙》
假装正经，往往会增加冷酷。
《一夫两妻》
无论哪儿，只要物质成了主体，就没有感情了。
《于絮尔·弥罗埃》
一个自命为从不改变主张的人，是一个永远走直线的人，相信自己永远正确的大傻瓜。
《高老头》
优秀人物的错误，就在于为获得世人的赏识而浪费青春。
《驴皮记》
道德也许只不过是思想的礼貌而已。
《沉思录·论恪守妇道的女人》
时间是人的财富、全部财富，正如时间是国家的财富一样，因为任何财富都是时间与行动化合之后的成果，好比用一个代数公式，包括了形形色色的活动。
《沉思录》
年轻时费过力气学到的东西，即使是无聊的对我们也有用。
《阿尔贝·萨瓦吕斯》
在生命中的某些时候，年轻的心灵是喜欢含糊不清的状态的。
《苏城舞会》
青年人陷于不义的时候，不敢对良心的镜子照一照；成年人却不怕正视；人生两个阶段的不同完全在于这一点。
《高老头》
一个年轻人，心情冷下来时，头脑会变得健全。
《莫黛斯特·米尼翁》
当你看到不可理解的现象，感到迷惑时，真理可能已经披着面纱悄悄地站在你的面前。
《人间喜剧》
不为人知的春蚕吐丝的工作，也许它的惟一报偿就在这工作本身。
《驴皮记》
1832年7月：我6点起床，修改《舒曼党人》，然后从上午8点到下午4点，写作《战火纷飞》，以后就修改夜间写成的东西。我的日子就是这样过的。
1833年11月：我已经陷入了手稿、排样、清样的激流之中。
1853年8月：依然是不停地工作，无尽地奔忙，睡得很少，吃得也很少，什么人也不见。一句话。就像一个共和国的将军，正在指挥一场既无粮草、又无皮靴的战役。
《给洛尔的信》
啊，我亲爱的洛尔！我每天祝福那使得我有这种自由职业的好运气，我相信我还能靠它发一笔财。可是，既然我已深信自己的本领，却还把思想的精华消耗在如此荒谬的事情上，这确实使我很难过。在我心灵中的眼睛，看到有些东西在向我招手，只要我的物质生活有所保证，我就要去做些实实在在的工作。
《给洛尔的信》
我的悲哀就在于，我已明白我的材料多么贫乏，说不定全部苦干都将归于泡影！因为遇到艺术问题，只凭苦干有什么用收账的句子怎么说？世界上的全部劳力也代替不了一丝天才！
《给洛尔的信》
1841年6月：我必须全面修改所有的作品，将它们分门别类，一部分一部分地将整个大厦建筑起来。这真是一件无比巨大而繁重的工作，现在，只有我自己能够想像它的复杂程度。
《日记》
天才人物的条件之一是要有创造发明：发明了某一种形式，某一个体系或某一种原动力。
《莫黛斯特·米尼翁》
只有超人的天才才会像蛇一样自我更新。
《莫黛斯特·米尼翁》
蕴藏天才的矿山，出品也有停顿的时候。
《邦斯舅舅》
一个人要在失败之后，方始发觉他欲望的强烈。
《高老头》
持久的工作总会成功。
《贝姨》
天才人物力戒骄傲，阴谋家专好炫耀。
《驴皮记》
天才是智力的特殊表现。
《卡迪央王妃的秘密》
没有伟大的希望，就没有很大的天才。
《莫黛斯特·米尼翁》
人生最美好的主旨和人类生活最幸福的结果，无过于学习。
《驴皮记》
学习有如母亲—般慈爱，它用纯洁和温柔的欢乐来哺育孩子。
《驴皮记》
打开一切科学的钥匙都毫无异议地是问号，我们大部分的伟大发现都应归功于“如何”，而生活的智慧大概就在于逢事都问个为什么。
《沉思录》
美，是人类最伟大的力量。
《贝姨》
最能深测人类天性中的恶德和美德的人，就是老老实实地研究过他自己的人。
《乡村医生》
一个正直的人在无论什么地方都应该知道自重。
《高利贷者》
一个人懂得承认自己的弱点，他就会变得很坚强了。
《驴皮记》
所谓强者是既有意志，又能等待时机。
《欧也妮·葛朗台》
伟大的人物都走过了荒沙大漠，才登上光荣的高峰。
《贝姨》
欢乐是希望之花，能够赐给你以力量。
《一夫两妻》
对肌体来说，美是灵魂丰富的标志。死亡的东西不美是因为灵魂已经离去。
《沉思录》
一清如水的生活，诚实不欺的性格，在无论哪个阶层里，即使心术最坏的人也会对之肃然起敬。
《沉思录》
最货真价实的美貌，最令人赞叹不止的姿容，如果得不到赏识，便一文不值。
《沉思录》
雷蒙诺克把西卜女人的心看透了。这种性格的妇女，一有欲望就得行动；她们只问目的，不择手段，能从一丝不苟的诚实一刹那间变成无恶不作。诚实，像我们所有的情操一样，应当分成消极的与积极的两类。消极的诚实便是西卜女人那一种，在没有发财的机会时，她是诚实的。积极的诚实是每天受着诱惑而毫不动心的，例如收账员的诚实。
《邦斯舅舅》
当你写信给我谈论我的作品时，以你对我表示的手足之爱，我恳求你不要老说，“那挺好！”你应该指出我的缺点，而把赞美的话留给自己。
《给洛尔的信》
做得过头，不等于达到目的。
《沉思录》
一个能思想的人，才真是一个力量无边的人。
《论艺术家》
风格就是人品。
《比哀兰德》
社会仅仅靠道义的思想是生存不下去的，要生存，还需要符合于这种思想的行动。
《沉思录》
贫困犹如熔炉，伟大才智都会在其中炼得纯净和永不会腐蚀，正如钻石那样，能够经受千锤百炼而不会粉碎。在他们不受约束的感情烈火中，通过不断工作，勒紧裤带，忍饥挨饿，他们获得了百折不挠的正直品质，养成了斗争习惯；而天才总是遇到斗争的。
《沉思录》
虽然大家知道这个人家没有什么原则、没有什么顾忌，可是对于大绿绮酒店的人的行为却没有人说什么闲话。在这个故事的开头，有必要给那些只明白资产者家庭的道德观念的人作一次解释，让他们以后记住，农民在家里的行为举止上头，是没有什么顾忌的；如果他们的一个女儿给人勾搭上了，只有当那个勾搭的人有钱而且怕惹事的时候，他们才拿道德来压人。在政府未把孩子们从他们手里抢走之前，孩子们就是他们的资本，或是他们谋福利的工具。特别是在1789年以后，个人利益变成了他们思想的惟一动力；他们从来不问一种行动是否合法，或是否不道德，只问它对自己是否有利。我们不要把道德和宗教相混，有了宽裕生活才有道德；我们注意到，在最高的阶层里，当家道富裕室内陈设金碧辉煌的时候，羞恶之心便油然而生。在农民那个阶层里，绝对正直和行为端方的人倒是例外。那些关心的人就问：为什么呢？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且说一个主要的吧：由于他们的社会职能的性质，农民过着一种纯粹物质的生活，跟未开化的人的生活非常相似，他们和大自然的经常接触使他们接近这种状况。当劳动使身体困顿不堪的时候，思想就不能起移情易志的作用，特别在没有知识的人是如此。还有一点，勃洛塞神父说得很对，贫穷就是农民立身处世之道。
《农民》
情况时刻在变化，原则永远不能变。
《沉思录》
善于等待的人，一切都会及时来到。
《沉思录》
不要把自己的信念悬挂在墙壁上。
《沉思录》
谁自重，谁也会得到尊重。
《人间喜剧》
真有才能的人总是善良的，坦白的，爽直的，决不矜持。
《幻灭》
把高尚的情操推之极端，其结果与邪恶的结果一样。
《贝姨》
志趣比一切人为的阻力都强。
《搅水女人》
阿谀比仇恨更危险。
《神谕教本》
对烹调的了解越深刻，志气也就越消沉。
《沉思录》
一个人的老实最容易使人上当，儿童的卖弄狡狯就利用他的天真烂漫做手段，而且往往是成功的。
《邦斯舅舅》
第一个形容女子像花的人是聪明人，第二个再这样形容的是傻子。
《艺海拾贝》
贪财者的愚蠢，虽然几乎家喻户晓，却也只是相对而言。智力的发展如同体力一样。舞蹈家力在双脚，打铁匠力在双臂；中央菜市场的搬运工练习负重，歌唱家练习歌喉，钢琴家练习手腕。银行家善于组织和研究交易，搞活利润，犹如通俗喜剧作家善于组织情景，研究主题，使人物活跃于舞台之上。人们不应要求德·纽沁根男爵有对话的本领，就像不应要求数学家的头脑中有诗人的想象一样。一个时代，才智平常或才智肤浅的诗人，在日常交往中像科尔尼埃尔夫人一样的能有几个？布丰为人笨拙，牛顿没有爱过别人，拜伦勋爵只爱他自己，卢梭生性阴郁，与疯子相差无几，拉封丹漫不经心。人的智力要是平均分配，就会到处出现愚昧或平庸之辈；人的智力各不相同，就会出现与众不同之处，名曰之天才，但如与众不同过于明显，就会变得畸形。人体也受到同样的规律支配：十全十美的美人几乎总是冷若冰霜，或是愚昧无知。帕斯卡是大数学家兼大作家，博马舍是个大商人，扎梅是个深谋远虑的廷臣，这些都是罕见的例外，证明了专门知识只能精通一门这个原则。因此，银行家把智慧、机灵、敏锐和才能都用于考虑投机买卖，正如干练的外交家用于考虑民族利益一样。一个银行家走出办公室时如果还惹人注目，就是个大人物。
《交际花盛衰记》
我已经不眨眼睛地工作了8天。到12月10日那天，我一定会累得半死……看起来，也许明年1月还得为另一家大报也这样苦干一番。不过，要是不预付3万法郎，我就不干。我承认，既然能够在几个月内把压迫了我9年之久的债务彻底清理干净，我自会感到苦中有乐。
《给珠尔玛·卡罗的信》
巴黎就像一座蛊惑人的碉堡，所有的外省青年都准备向它进攻……在这些才能、意志和成就的较量中，有着三十年来一代青年的惨史。”
《“幻灭”第三部初版序言》
独身的人往往拿习惯代替感情。这种心理使他们不像在世界上过活，而只是从世界上经过；再加上性格软弱，他们就彻头彻尾的受环境控制。
《都尔的本堂神甫》
单身人因为生活孤独，精神上又不能不有所寄托，往往把虚构的感情代替天然的感情，喜欢猫，狗，金丝雀，有的喜欢女佣人，有的喜欢上司。
《比哀兰德》
心病比身病有个大占便宜的地方：只要不能满足的欲望得到了满足，它就会霍然而愈。
《邦斯舅舅》
狭窄的头脑需要对人强凶霸道来刺激自己的神经，正如伟大的心灵必须受到平等待遇，感情才能活动。气量小的人虐待人也罢，行好事也罢，都能发挥本性；他们可以用残酷的方式或施舍的方式控制别人，肯定自己的威势；究竟望往方面走主要取决于他们的性情。懂得了以上的心理，再加上利害关系，多数人事纠纷的谜就能解答。
《比哀兰德》
“在健全的人方面，情感只能够在友谊的环境里发展，”那穆尔的教士说。“同样的，牧师只能够在恶劣的精神之前施行祝福。栗子树死在肥沃的土地中；如果天才的音乐家的旁边都是些没有知识的人的话，他就觉得精神衰疲。在艺术里，我们应当从那些媒介我们的灵魂的心灵中取到我们所能给他们交通的同样大的力量。这是规定人类感情生活的规律，可以引申这一句格言：‘应当和狼一同地咆哮；——物以类聚’。但是，您所要经历的苦痛只能够打击天性柔弱的人。”
《米露埃·雨儿胥》
爱与恨，在不断见面的人心中必然是不断加强的，他们时时刻刻会找到借口越来越爱，或者越来越恨。
《都尔的本堂神甫》
问号是开启任何一门科学的钥匙。
《沉思录》
真正的科学家应当是一个幻想家，谁不是幻想家，谁就只能把自己称为实践家。
《沉思录》
太阳在哪里？在有思想的地方。寒冷又在哪里？在愚昧和长寿驻足的地方。这事实便构成整整一套科学。
《沉思录》
我发誓要取得自由，不欠一页文债，不欠一文小钱，哪怕把我累死，我也要一鼓作气干到底。
《致阿柏朗代斯公爵夫人》
所以目前就是要坐下来工作，白天黑夜都干。我定要赢得在日内瓦的两个星期的欢乐——这句话不断出现在我的眼前，好像已镌刻在我前额里面了。这句话给了我勇气，那是我生平还不曾体验过的。
《给洛尔的信》
亲爱的妹妹：
你想知道我安顿下来的详细情况和我的生活方式吗？我这就说给你听听！关于买镜子之事，我已经给妈妈回过信了。现在，我要说的事准会把你吓坏的，这比买什么东西都更严重，我雇了一个佣人！……
我的佣人的名字叫“我自己”。早晨醒来，我按铃叫“我自己”，（他应声而至）然后他为我整理床铺。
“我自己！”
“什么事，先生？”
“昨夜我被虫子叮咬了，你看看有无臭虫！”
“先生，根本没有臭虫。”
“好吧！”我说。
“我自己”开始打扫卫生，虽然有些笨拙……总的说来，他是个好小伙子，他把我的衣服整齐地放人壁炉旁边的柜橱里……他用六个苏买了蓝色的纸，加入人家送给他的木柜，做了一个屏风。他用白灰刷了墙，从书柜处一直刷到壁炉……
《给洛尔的信》
我的心灵在它努力寻求表现时曾一再受到伤害与阻碍，它就愈来愈深藏不露了。坦白与率真是我的天性，所以在外表上我一定显得很冷酷与装模作样……我害羞而且笨拙，我怀疑自己是否生来如此，我真是讨厌死我自己了。我对自己的丑陋有自知之明，因此自惭形秽。然而就在我陷入绝望的那一刹那间，总有一个永远支持天才的内在声音向我呼叫：“勇敢一点，加油！”即使那突然显示的一道闪光照耀了我的孤独，而且还表现出我所具有的力量；即使是当我把流行的作品同我从想像力中所创造出来的艺术作品比较时，我获得了希望……我仍然像个孩子那样将信将疑。我是狂热野心的俘虏，我相信我命中注定是要成就大事业的人，可是同时我又看到自己的轻微渺小、微不足道。
《驴皮记》
……在与我年龄相若的年轻人中，我遇到一群神气十足的人：他们昂首阔步，口吐秽言，坐在女人旁边丝毫不感到拘束。这些人给我的印象极深——他们所说的荒谬事情，他们摆弄手杖的姿态，他们十分做作的甜言蜜语。他们在谈话中污辱最美丽的女人，声言和她们每一个都睡过觉。至少他们也要装出他们曾经有过这样的艳遇。而同时，他们却带着自豪的神气，并且假装这样快活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却是无所谓的。在他们眼里，最道德、最贞洁的女人，都是极容易弄到手的。只要一句温柔的话，一个敢于尝试的小动作，一次大胆的顾盼，就能征服她们。而我，凭我的良心与名誉，敢向你说，在那个时候，想要赢得一个年轻聪慧、媚人、有身份的女士的欢心，似乎要比获得权力与文学荣誉难得多。
《驴皮记》
记得，当我坐在窗前呼吸着新鲜空气时，我高兴地把面包浸入牛奶碗里。我的目光漫游于一幅由那些覆盖着绿色或淡黄苔藓的棕色、红色、浅灰色的屋瓦或石板的屋顶形成的风景。起初，投入我视野中的远景是如此单凋，可是未几我就发现它所蕴含的特殊美丽。落日的余晖和不合扇的百叶窗勾勒成一个个黑洞留在这片奇异的风景中。还有路灯透过雾霭散射出的淡黄色光芒，把一丛丛凹凸的屋顶映照在人行道上，像一片朦胧的建筑物的海洋。时不时有些古怪的人影浮现于这一朦胧原野的中央。在某个楼顶花园的花丛间，我看见一位正在浇水的老妪消瘦而伛偻的倩影。隔着一家顶楼的破碎窗框，现出一个正在梳妆的少女的倩影，大约她不会想到有人在注意她吧！我只能看见她的俏丽额头，还有修长的辫子，她用纤纤玉臂把辫子举到亮处。我快活地凝视着楼顶承溜中那些朝生暮死的植物，它们都是被一阵疾风吹到高处来的可怜野草。我研究过这些苔藓和它们被雨滋润后的颜色，他们在日光下变成干燥的天鹅绒了，带有程度不同的棕色。到后来，那些富有诗意的、转瞬即逝的昼间印象，烟云的哀愁，日影的突现，夜色的宁静变幻，日出的神秘，楼上的袅袅炊烟——所有这些发生在大自然奇妙领地上的事情都使我备感亲切和愉悦。我爱上这间囚室了。我住在那儿，是因为我愿意如此。
《驴皮记》
看待生活要比他们站得更高些。幸福要么是强烈的激动，这要损耗生命，要么是按部就班地忙于事务，这会把人生变成一部按时运转的英国机器。在这些幸福之上，存在一种据称是高尚的好奇心，就是想了解自然的奥秘，或者想获得某种模仿自然的效果。用两个词来表达，不就是艺术或科学，激动或平静吗？
《戈布塞克》
把生活水平压缩到真正最低需要的程度，以严格的必要为界限，我认为365法郎足够我过一年的清苦生活。实际上，只要我愿意遵守我自己所定的修道院式的纪律，这笔小小的款子也就够了。
……3个铜子的面包，2个铜子的牛奶，3个铜子的猪肉就使我不致饿死，并能使我精神状态保持分外的清醒。我曾观察过一些时候，你知道，节食会给想像力带来奇妙的效果。我住的房间每天花3个铜子，我每晚消耗3个铜子灯油费，我自己收拾房间，穿的是法兰绒白衬衫，以便不超过2个铜子一天的洗衣费。我烧煤炭取暖，全年结算，平均每天决不超过2个铜子。我有足够3年穿用的衣服、衬衫和鞋子，我只有在去听公开课和上图书馆时才衣着整齐。
这些开支合计起来只有18个铜子，我还剩下2个铜子应付意外的开支。在这段相当长的工作时间内，我想不起来曾经走过艺术桥，也想不起来我曾经买过水；我总是早上到沙石街拐弯的圣米歇尔广场的喷泉打水回来用的。哦！我就是以骄傲的心情来忍受我的清贫生活的。一个预感到有美好前途的人，当他在艰苦的人生大道上前进时，就像一个无辜的囚徒走向刑场，一点也用不着害羞。
《给洛尔的信》
伟人既不能有妻子，也不能有儿女。独自走你们贫困的路吧。你们的美德不是凡夫俗子的美德。你们属于世界，不能属于一个女人或一个家庭。你们像大树一样吸干了你们周围土壤中的水分。
《绝对之探求》
一个愿意忠实地反映法兰西现实而又能独立思考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不能无动于衷。
《乡村医生》
我不得不外出的时候是不可能写作的，而我从来不曾只工作一两个小时。您安排得那么好，以至于我到凌晨1点钟才睡觉……早晨我想看看幽静的普拉台。假如您愿意去，那就太好了。因为若是从明日起才动手写《幽谷百合》，我就必须先干上14个小时才能弥补失去的时间。我发誓要在维也纳写完这本书，否则我就要跳进多瑙河里去。
《致韩斯卡夫人》
噢！我悲恸欲绝，贝尔尼夫人要死了！这已经无可置疑。只有上帝和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绝望。可我还得工作……
《给母亲的信》
“为了获得我迄今没有达到的独立地位，我顾不到一切了，必须整日整日地写作。”
“经济的窘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睡得少，吃得少，什么人也不见。”
“真可叹啊！一个多月来我都是半夜才睡，而早晨六时就起床了。我吃的是蹩脚的伙食。直到此刻，警察局还在通缉我，他们要把我拘禁一个礼拜。”
我受着债主的迫害，没有一分钟安静，我不能埋头写我喜欢的文学作品。我不得不赶写匆忙写就的东西。
我渴望着精神上与金钱上的自由……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当我不分昼夜集中精力去构思、写作、塑造、描绘、回忆的时候，当我扇动沉重而往往是带伤的翅膀，飞翔在文学创作的精神战场上的时候，如何能够顾及物质阵地呢？拿破仑身处埃林斯时，就不能同时在西班牙战场。为了不致在生活中、在经营中以及各种各样的交往中受骗上当，我就得把全副精力投进去，其他任何事也做不成了。我得做个纯粹的金融家、社会名流、商人。当然，我心里清楚有人在欺骗我，有人准备欺骗我。我知道谁出卖了我，或者将要出卖我，或者在我这里占尽便宜之后逃之天天，然而我察觉、预感、了解到这类情况的时刻，正是我必须在别的战场上奋斗的时刻，是我为创作一部作品或是一项如不及时完成就将前功尽弃的工作而忙得不可开交之时，我的茅屋落成之日往往是我的另一所房子焚毁之时。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我拥有《巴黎纪事》3．2万法郎的资本。如果订户超过2000，我可获得2万法郎的赢利，还不算我那些优厚的稿酬和作为经理的酬金。我们现在拥有足够经营两年的资金——这难道不是一项宏伟事业吗？可以说，我接管这份报纸3个月以来，它日益赢得世人的瞩目与尊敬……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向1838年致敬！不管她给我们带来什么变化，不管她的裙褶中藏着什么样的苦难，没关系！总有办法解救一切的，那就是死亡，我对死已经无所畏惧了。
《给珠尔玛·卡罗夫人的信》
为了使你知道我的刚强能维持多久，我可以对你说：我曾在一个夜里写好《鲁日里的秘密》……在三个夜里我写好《老小姐》，用几个钟头写完《珍珠碎了》……《无神论者做弥撒》与《法西诺·加萨》也是在同样的情况下写好的。我在沙希城里三天写好了《幻灭》的开头——五十页，我的生活由一种单调的劳动组成，但是这种劳动就由于劳动本身而变得丰富多彩。
《给洛尔的信》
你的社会不再崇拜真正的上帝，只崇拜金牛[1]了！那是你们的大宪章制定的宗教……等到你用合法的形式挣到一笔财产，成了富翁，做了特·吕庞泼莱侯爵，你就好奢侈一下，讲节操了。那时你尽可以自命为高尚、清白，没有人敢反驳你，即使你挣家业的时候做过不高尚、不清白的事……只要记住一点：定下一个辉煌灿烂的目标，藏起你的手段和步骤。既然所有的对手都不讲道德，偏有个野心家抱着一肚子道德观念跟他们竞争，那不是幼稚是什么？
《幻灭》
一本书接着一本书，一夜连着一夜，似乎是永远如此。我要营造的建筑物实在太大太高了！在一个月里我所做的事情，是别人用整整一年甚至更多的时间也做不完的。
《致珠尔玛》
我在工作时忘掉了痛苦，工作是我的救星。
《致珠尔玛》
我在不写的时候，就考虑我的计划；既不写又不考虑的时候，就修改校样。这就是我生活的内容。
《致珠尔玛》
我觉得像我这样一个人的生活不应该依附在任何女人的石榴裙下，我应该追求我自己的远大前程，眼光要看得更高一些，不要停留在一个女人的裙带上。
《日记》
留神一下，看看能否替我物色到一位有巨额财产的寡妇？……啊！你把我好好吹嘘吹嘘吧——个出类拔萃的青年，年纪二十有二，仪表堂堂，性情温顺，双目炯炯，热情似火。真是上帝捏出来的头等的丈夫材料。事成之后，我从女方陪嫁中提出5%给你作佣金，外加一些别针什么的。
《给洛尔的信》
我这个五尺之躯，充塞着各种可能想像出来的对比和矛盾。如果有谁喜欢说我华而不实，好说大话，刚愎自用，处世轻浮，心无主见，生活奢侈，粗心大意，放荡不羁，缺乏反躬自省的精神，以及不能吃苦，油嘴滑舌，对人莽撞，用语粗鲁，缺少教养，脾气古怪等等，其可靠程度不亚于另一个说我勤俭朴素，谦虚谨慎，刚毅果敢，见义勇为，积极进取，胸怀坦荡，刻苦耐劳，胸有成竹，少言寡语，情趣高尚而且乐天无忧。把我说成懦夫或者英雄，智者或者蠢货，天才或者笨蛋，都能同样符合事实。不管别人说我什么，我都不会表示惊讶。我反正想通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工具，是环境的玩物而已。
《给洛尔的信》
我伏案工作了整整一个月，把命都搭进去了，就像炼丹家把金子丢进坩埚一样。我给自己制定了最最严酷的专制制度。我夜以继日地工作……毫无欢娱可言。我成了耍笔杆子的苦役犯，一个贩卖思想的商人。
《给珠尔玛·卡罗夫人的信》
在我不得不中断和外出的情况下，我是绝对不能工作的。我从未只持续工作一两个小时过。
《给珠尔玛·卡罗夫人的信》
【注释】
[1]《旧约·出埃及记》载，占代希伯来人崇拜金犊，此处喻拜金主义。
爱情·友谊 爱情和其他生物一样，有维护自己的本能。
《沉思录》
坦白的爱情自有它的预感，知道爱能生爱。
《沉思录》
爱情不只是一种感情，它同样是一种艺术。
《沉思录》
没有耐性，爱情就不会成功。
《沉思录》
爱情和我们的生活永远打成一片，并最后给它染上火红的颜色之前，曾经过无数的变形。
《沉思录》
真正的爱情像美丽的花朵，它开放的地面越是贫瘠，看来越格外悦眼。
《沉思录》
真正的爱情始终和童年相仿：轻率、冒失、放荡，逞着性子哭哭笑笑。
《沉思录》
有朝一日你动了爱情，千万要守秘密，没有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决不能掏出你的心来。
《沉思录》
深沉的爱情会在心灵和躯体内刻下创伤。终身都要保留下来。
《沉思录》
持久的、真正的爱情，渗透所有的思想，变成了生命的本体，或者像我们父辈所说的，变成了生命的素材。
《沉思录》
痴情的人又是聋子又是瞎子。
《沉思录》
爱情是非常自私的，母爱却可以丰富我们的感情。
《两个新嫁娘》
恋爱的性质往往表现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卡迪央王妃的秘密》
人类终于发明了爱情，并使它成为人类最完美的宗教。
《卡迪央王妃的秘密》
一个人倒楣至少有这么一点好处，可以认清楚谁是真正的朋友。
《赛查·皮罗多盛衰记》
忠诚便是培养爱情的养料。
《赛查·皮罗多盛衰记》
只要是人……第一个念头总是要找一个共命运的伴侣。这种心情是生命的表现。
《幻灭》
敬是感情的基础，有了敬意，感情才切实可靠。
《幻灭》
真正的爱情始终和童年的情形相仿。
《幻灭》
要是光明算得人生第一个恋爱对象，那末恋爱不就是心的光明吗？
《欧也妮·葛朗台》
爱情越热烈越真诚，越应当含蓄隐蔽，不露痕迹。
《高老头》
爱情是不能定做的。
《猫打球商店》
感情对什么东西都能够留下痕迹，并且能穿越空间。
《人间喜剧》
金钱搅在爱情一块儿，不是太丑恶了吗？
《人间喜剧》
用爱情充实人的生命。
《人间喜剧》
婚姻的幸福并不完全建筑在显赫的身分和财产上，却建筑在互相崇敬上。这种幸福的本质是谦逊和朴实的。
《人间喜剧》
在1823到1833年间，在人生这场可怕的恶战中，一位天使给我以支持。贝尔尼夫人尽管有家有室，却像上帝一样对我无微不至。她是母亲、是女伴、是家园、是知己、是慰藉；她造就了作家，她安抚了青年，她提高了智趣，她像亲姐妹一样为我欢笑，陪我哭泣，她每天都要来到我的身边，像一个美好的梦，使我在沉睡中忘却了苦难。她的善行还不止于此，她还想方设法给我提供高达4．5万法郎的巨款，……毫无疑问，要是没有她，我早就没有活命。我要有几天得不到温饱，她总能及时猜到，并以天使般的热诚，使我诸事如愿；她鼓动了我的自尊心，使人免得堕落，以至如今我的敌人常常咒骂我是个自高自大的傻瓜……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只有你才能使我快乐。伊娃，我在你面前跪下，我的生命、我的心都属于你。你可以一刀杀死我，但不要让我苦痛！我以全部心灵的力量来爱你。不要让我美丽的希望成泡影。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我把生命颠倒过来生活，我认为一个钟头的爱情就抵得上整个人生。
《给洛尔的信》
肉体之爱是一种类似饥饿的需要，只不过人要天天吃饭，而在爱情上，性欲却没有食欲那样持久和经常。
《沉思录·论恪守妇道的女人》
一块黑面包，一罐水，本来可以解决任何人的饥饿问题，但我们的文明却创造了美食学。
爱情也有自己的面包，但同时也有爱的艺术，我们称之为调情，这迷人的字眼只存在于法国，正是法国创造了这门学问。
《沉思录·论恪守妇道的女人》
那么，使天下丈夫发抖的事难道没有吗？当他们想到，男人天生有变换口味的需要，而在某些未开化的地区，远方客人到来之后，便有烈酒和佳肴献上，他们能不颤栗吗？
但饥饿并没有爱情那样强烈。思想似心猿意马，更加繁杂而恼人，比美食的要求更讲究。诗人们和世事向我们披露的有关人类爱情的一切赋予单身汉以可怕的力量，他们好比福音书里择肥而噬的狮群。
说到这里，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扪心自问，回忆一下过去，想一想是否遇见过只爱一个女人的男子。
《沉思录·论恪守妇道的女人》
这就是世界上最变化无常的东西，这就是最飘忽不定的情绪。这种情绪之所以可贵，是因为它突如其来和敏感，之所以有魅力，是由于它能产生突发的欲念，之所以使人愉快，是因为表露得真实，总之，这就是爱情，受清规戒律所约束，被舆图局的几何图形所左右的爱情！
《沉思录·床的理论》
如果我是父亲，我会憎恨一早一晚，像时钟那样准确地感情爆发，跑来向我道一声遵命的早安或晚安的孩子。人们就这样扼杀人类感情中一切最慷慨、最自发的东西。你就从这个例子去设想一下按时发生的爱情吧！
《沉思录·床的理论》
……像一般年轻人一样，我暗地里渴望着甜蜜的爱情。在跟我同龄的一些青年人中，我遇到一派专好吹牛的人，他们昂首阔步，满嘴空话，肆无忌惮地坐在一些我认为是最尊贵的女人身边。他们出言不逊，啃着自己的手杖头，故作娇态，自愿出卖给最漂亮的女人，把头枕在或自称把头枕在所有女人的枕头上，还装出对欢乐满不在乎的神情。他们认为最有德性的、最贞洁的女人反而易于弄到手，只需一个简单的话语，一个稍为大胆的动作，一个突然的傲慢的眼色就可以把她征服！我可以凭良心对你说句实话：我认为取得权力或在文学上享有盛名，要比在一个出身高贵、聪明幼稚的年轻女子身边获得成功还要容易。我的情感和我的信仰与这个社会的准则不相协调，因此，我觉得心情混乱。我有勇气，但是只藏在心里，并不表现在行动上。……有时候，我甚至愿用我的生命去换取一夜的欢乐。说真话！我从未遇到过倾听我热情谈话的耳朵，能让我尽情凝视的眼睛，愿和我心心相印的心，由于勇气不够，或者缺乏机会和经验不足而精力无处发泄，竟使我受尽了痛苦。
《给洛尔的信》
一切女性都喜欢平庸的男子，一个平庸的男子可以把他的全部时间都用在她们身上，并且想法证明他只和她们好，只爱她们。至于一个有才能的男子，虽然他可以把自己的心，自己的才力、自己的热血献给他们，但他不愿牺牲他的时间，他的事业，因此，即使是最高贵的女性也要以为自己并不被他所爱。
《爱的使者》
就婚媾而言，男子爱情生活与女子爱情生活在时间长短上的差异是十五年[1]。这一段时间相当于女人可能对丈夫不忠的时期的四分之三。
《沉思录·论恪守妇道的女人》
结婚必须与吞进一切的妖魔长期作战。那个妖魔就是——习惯。
《人间喜剧》
夫妻间是应由相互认识而了解，进而由彼此容忍而敬爱，才能维持一个美满的婚姻。
《人间喜剧》
爱是欲求和感情的调和，而结婚的幸福是来自夫妻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人间喜剧》
爱情如果不带着不可分离的友谊，在我看来就是一时的放荡行为，如果有所保留还算什么全部委身呢？
《人间喜剧》
爱情的内容并不是几次温柔体贴的谈话，几夜风流，一两次聪明或笨拙的爱抚，和被称为嫉妒的一星发自自尊心的火花。
《沉思录》
如果爱情是一切欲望之首，那是因为爱情能带来一切欲望。我们情爱的深浅视我们美丽的情妇用手指弹动我们心中琴弦数目的多寡而定。
《沉思录》
伟大的爱，胜过语言的表示。
《沉思录》
恒久才是爱的灵魂，才是原气充沛的象征。
《沉思录》
爱情方面的第一眼，就等于千里眼。
《沉思录》
一个人只要爱上了，就会爱他的一切。
《沉思录》
恋人和殉道者是一对同病相怜的兄弟！两者痛苦相似，知己如同知彼，可说是世上绝无仅有。
《沉思录》
爱情的开始与生命的开始，颇有些动人的相似之处。我们不是用甜蜜的歌声与和善的目光催眠孩子吗？我们不是对他讲奇妙的故事，点缀他的前程吗？希望不是对他老展开着光明的翅翼吗？他不是忽而乐极而涕，忽而痛极而号吗？他不是为了一些无聊的小事争吵吗，或是为了造活动宫殿的石子，或是为了摘下来就忘掉的鲜花？他不是拚命要抓到时间，急于长大吗？恋爱是我们第二次的脱胎换骨。
《欧也妮·葛朗台》
爱情浓厚的夫妻生的孩子，往往赋有爱情的特色：温柔，活泼，快活，高尚，热心。
《比哀兰德》
心灵时时刻刻只想着一个人，它终于瞥见包围着这个人的整个精神世界，在那里看见未来的变化。在她的爱情里面，一个妇女有一些预感，这些预感又成为后来当母亲时的明智。这样便生出某些难以解释的忧郁，某些难以解释的哀愁，使男人们觉得惊奇。男人们要照顾生活上的大事情，他们的活动从不停息，他们不能够专心致志。一切真实的爱情，在妇人身上，都成为一种活跃的沉思，它的清晰和深刻的程度，视每个人的性格而定。
《农民》
少女们纯洁而单调的生活中，必有一个美妙的时间，阳光会流入她们的心坎，花会对她们说话，心的跳动会把热烈的生机传给头脑，把意念融为一种渺茫的欲望；真是哀而不怨，乐而忘返的境界！儿童睁眼看到世界就笑，少女在大自然中发见感情就笑，像她儿时一样的笑。要是光明算得人生第一个恋爱对象，那么恋爱不就是心的光明吗？
《欧也妮·葛朗台》
真正的爱情所能给人的享受，比纯粹寻找刺激的朝秦暮楚的热恋，更胜十倍。
《沉思录》
完满的爱情和欲望，这两者和感恩和友谊一样强有力。互相交锋的结果，爱情战胜了。
《沉思录》
情欲就像奇花异草似的，往往需要智巧的培养。
《沉思录》
真正的爱情总是一模一样的。
《沉思录》
精神生活与肉体生活一样，有呼也有吸：灵魂要吸收另一颗灵魂的感情来充实自己，然后以更丰富的感情送还给人家。
《沉思录》
这种一时冲动而产生的爱情，可以说是一种又甜蜜又痛苦的错误，对于那些没有充分经验来掌管自己的未来幸福的少女们，将使她们一生受到不幸的影响。
《沉思录》
有些女人受到遗弃之后，会去把爱人从情敌手中抢回，把情敌杀死，逃到天涯海角或是上断头台，或是进坟墓。这当然很美；犯罪的动机是一片悲壮的热情，令人觉得法无可恕，情实可悯。另外一些女子却低下头去，不声不响的受苦，她们隐忍、啜泣、宽恕、祈祷、相思、直到咽气为止。这是爱，是真爱，是天使的爱，以痛苦生以痛苦死的高傲的爱。
《人间喜剧》
在虔诚的气氛中长大的少女天真、纯洁，有朝一日踏入了迷人的爱情世界，便觉得一切都是爱情了。她们徜徉于天国的光明中，而这光明是由她们的心灵放射出来的，光辉所布，又照耀到她们的爱人。她们把胸中如火如荼的热情点染爱人，把自己崇高的思想当做他们的。
《人间喜剧》
几乎所有的少女都会相信外貌的暗示，以为人的心地和外表一样的美。
《人间喜剧》
女人都具有创造善良丈夫的天才。
《人间喜剧》
既然失恋就必须死心，这好像断线而去的纸鸢，既已断线，就无法再接上去。
《人间喜剧》
恋爱的人总是要么一切都不怀疑，要么怀疑一切的。
《沉思录》
没有虚荣，爱情便是一个正在康复的病人。
《沉思录》
既然失恋，就必须死心；断线而去的纸鸢是不可能再追回来的。
《沉思录》
恋爱是陷阱，尤其缺乏处世经验与对恋爱生活体验不够的少女们，很容易跌落进去而不能自拔。
《沉思录》
我必将勇敢地追随我的命运，举眼眺望比一个女人的爱情还要高超的地方。
《沉思录》
稍稍有点数学头脑的哲学家证明了一个事实，即目前在法国，大约有三百万左右年纪至少17岁、至多52岁的男子，他们一个个都欢蹦乱跳、牙齿齐全、跃跃欲试、劲头十足，一心想坚定不移地走向爱情的乐园。
《沉思录》
把金钱和爱情混在一块儿，不是丑恶极了吗？
《沉思录》
爱情是我们心中一种无限的情感和外界一种有形的理想的结合。
《沉思录》
一个高尚心灵为爱情而痛苦万分，永远是一场好戏。
《沉思录》
青年人的身上，忠诚便是培养爱情的养料。
《沉思录》
不幸的爱情，往往像可靠的债务人的一张到期不付的借票，会加你的利钱。
《沉思录》
人们绝不能像拔牙一样从心中拔去爱情。
《沉思录》
我只有两种热情：荣誉和爱情，都得不到满足，也永远不会满足。
《沉思录》
爱情是惟一的不能容许有过去或将来的情感。
《沉思录》
信任是爱情的美德。
《沉思录》
其实假装的爱情比真实的爱情还要完美。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受骗了。
《沉思录》
爱情的发展完全靠希望推动的；一个抱的希望越狂妄，越相信会成功；自己和情人距离越远，欲望越强烈。
《沉思录》
如果我们的爱情是分享的，那就是崇高；但如果你们睡在两张分隔的床上，那你们的爱情便是粗野的了。
《沉思录》
人类可能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认为爱情只存在于稍纵即逝的几个短暂的时刻之中，博叙埃[2]说得好，这些时刻在我们生活中就像墙上的钉子，看起来多，但收集到一起，则只有一把。
《沉思录·床的理论》
爱情的时刻几乎总是在谈话中度过。情人身上只有一种取之不竭的东西，就是善良、风度和细腻。能感觉一切、猜出一切、预防一切；即使责备也不伤害感情；有所馈赠也绝不骄傲；用巧妙的方式去增加行为的价值；恭维不用语言而见诸行动；慢慢使人明白而不操之过急；使人感动而不震动；不仅眼光甚至声音也充满温存；从不使人发窘；使人快乐却又不失风雅；说话中听；言语能打动人的内心……这就是女人所要求的一切，她们宁愿抛弃梅莎莉[3]的夜夜风流，去和能给予她们渴望得到的灵魂爱抚的男子共同生活，而对男人们来说，给予这些灵魂的爱抚简直不算一回事，只需稍加关心就是了。
《沉思录·床的理论》
我从未停止过对你的思念，对你的爱，甚至到现在我还和你交谈呢！
《给珠尔玛的信》
经历了多少动荡不安、辛勤奋斗，在贫困中挣扎、沉浮了半生之后，我获得幸福的惟一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女人身上。她不再是18岁的妙龄女郎，既不贪图荣华富贵，也不眷恋英俊美貌，这一切我都不能奉献给她。她已年过40，经历的事情很多。她颇多疑虑，而且生活中的种种遭遇更增添了她的戒心……因此在我和她交往的10年中，我一直对她说，如果她和我结婚，绝不等于和我的家庭结婚，她有完全的自由来决定是否和我的家人见面……尽管这是很自然的事，你却一直认为这是不光明正大的，是我用来掩盖什么卑劣行径的借口，你认为我是企图往上爬，想当贵族，背叛抛弃我的家庭，等等……我是你应该引以为豪的儿子，而你却对我写出如此薄情的信……
自从我出世以来，你从来没有对我施以深情厚爱，这你倒是做对了。因为假如你对我像对待弟弟亨利一样，也许我现在早已堕入他那种境地。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你倒是我的好母亲……
《给母亲的信》
我无法克制同你在一起的欲望，我只是为了你而活着。你的音容笑貌，你的责怪、埋怨，你裙袍的窸窣声，都是我朝思暮想、日夜渴求的对象，这一切都应当是实实在在的。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来吧，你能想像得出你赋予我的全部幸福吗？不，无须受苦，无须破产，只要听从我的劝告，就是说，来这里住进爱丽舍田园大街的一套美丽公寓，闭门不出，只在天黑之后同我一道去散步，像住在泰布街初期的爱丝苔那样过着无与伦比的幸福生活。因为有什么东西可以同一颗纯洁心灵中这样的爱相比呢！这就是人间天堂，寂静无人却有现代科学设备的天堂。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好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星期我就要看见你了，我要吮吸你的气息，拥抱你可爱的玉体，亲吻你的裙裾。我一定要用整整半天的时间来端详你，尽情享受同你在一起的幸福。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别了，我亲爱的宝贝！希望在哪里？正如你所说，这将是我们之间最后一场风暴，最后的烦恼……千遍的吻你，抚摸你，我可爱的小夏琳娜。我比任何时候更深地爱你。我要娶你为妻，否则我就不想活了。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我整天怀念威尔卓尼亚，在沉思冥想那里的一切细枝末节。我的灵魂离开了我，走进你的房间……我在你的房间里同你共进晚间8点半的夜宵。我发誓这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的心同你在一起。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她不仅是心爱的人，而且是最心爱的人……她是佛罗伦萨诗人心中的贝阿特丽丝，是威尼斯诗人心中的纯洁无瑕的洛尔，她是伟大思想的母亲，是促成英明决断的无名因素，是前途的支柱，是在黑暗中闪耀的光芒，宛如浓荫下亭亭玉立的百合花……她赋予我柯利尼[4]式的坚强意志，帮助我战胜强敌，从失败中重新站起来，拖垮最凶顽的敌手……我的大部分思想都源于她，正像馨香源于鲜花一般。
《幽谷百合》
我已开始患上可怕的神经痛和因嗜饮过多的咖啡而引起的胃病。我必须完全休息。这些以前从没有过的糟透的病痛3天来一直折磨着我。初发时我认为仅是一时之苦恼而已……唉呀！我疲劳之状，实难描述。今天早晨，我算了算这两年所写的作品共有多少——4大卷《人间喜剧》。在今后二十多天里我做不成什么事情，只能坐上驿车离开这里。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你看我，精疲力尽，就像雅各跟天使搏斗以后似的。现在还有6卷以上的作品要我去写。整个法国都注视着和打听着这部行将出版的著作。根据书商的巡回推销员的报告和我所收到的信件，这个事实无可置疑。《新闻报》又增加了5000个订户。读者们都在等待着我——而我觉得我腹中竟空无一物。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我失去的这个人比母亲还亲，比女友更近，我们的关系超出了世界上任何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每当我遇到雷雨风暴，她都用她的言语、行动和忠诚的心给我以支持。我是仗着她活下来的，她是我的一切。虽说两年来疾病和繁忙的工作使我们天各一方，但彼此总能心心相印。她一直在影响着我，她是我精神上的太阳。《幽谷百合》中的莫尔索夫人只不过是她身上的最微不足道的优点的苍白写照，同她本人相去甚远。这是因为我不愿意把自己的感情卖给公众。我的一切真实感情永远不会为世人所知。
《给奥古斯特·博尔热的信》
对于我来说，亲爱的，尽管这一次变故使我热切追求了10年的事情有即将实现的可能，但是我可以在上帝和您面前问心无愧地起誓，除了完全顺从地等待天命之外，我心中没有任何其他念头。即使在我最冷酷的时刻，也没有让邪恶的念头玷污我的灵魂。人不可能压制住一切不由自主的内心冲动。我常常这样想：“和她在一起我的生活该是多么愉快呀！”一个人若没有希望，就无法保持自己的信念、情感乃至整个内心世界。我的热切期待和顺从天命的双重动机得到了上帝的嘉许，它们曾经是我搏斗中的支柱。但是我理解您向我表达的悲痛心情……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我头上只有几根白发，除了因为我伏案写作而必然引起的“丰腴”之外，由于注意养生，我身体十分健康。我并不认为维也纳一别之后我有什么改变，尽管我过着苦修的禁欲生活，但我的身心均没有衰老。我大约还有15年的青春，亲爱的，您也是如此。可是现在，我倒心甘情愿地希望拿出我暮年的10载光阴，以换取我俩重逢时刻的早日来临。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得了吧！这千百次的偷吻，这些小恩小惠只能加重我的饥渴。我们再也找不到一小时、一分钟的时间单独在一起。这些障碍撩得我欲火中烧，请相信，还是让我及早回去的好。
《致韩斯卡夫人的信》
若是失去这天国之光，我的生活将日趋暗淡。你知道，她是我的良知和力量，她宛如冥冥青天，宛如信仰与希望之神，高居于一切之上。我不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可是她很清楚自己不行了。
《给奥古斯特·博尔热的信》
年轻的费利克斯·德·旺德奈斯……在1814年图尔地区的一次舞会上遇到一个女人，她的美貌迷住了他。几个月以后，他在安德尔河边克洛什古德领地上又见到了她：她名叫布朗什·德·莫尔索，她的丈夫——伯爵和两个孩子生活在她身边。费利克斯很快就成为莫尔索夫人的密友……一再分开和重新见面，加强了这默默无言的精神恋爱。
费利克斯在巴黎步步上升的过程中，被一个年轻的英国“时髦女郎”杜德莱征服了。昂丽埃特（莫尔索夫人）获悉这种联系，原谅了她的意中人，但病得要死。为了倾听伯爵夫人的临终之言，费利克斯赶至克洛什古德，她给他留下的一封信证实这是一篇情话。费利克斯回到巴黎，被杜德莱小姐抛弃。他在书信和政治事务中找到了排解郁闷的方式，直至遇到娜塔莉·德·玛内维尔。她对费利克斯来信的回答是，宁愿放弃他，也不想“同时成为德·莫尔索夫人和杜德莱女士”。
《幽谷百合》
我是不是爱你？可我已经来到你身边！哪怕再困难一千倍，为你受再多的苦，我也是要来的。现在我们终于赢得了一个月或许两个月的时间。我不是要一次而是要千百万次地亲吻你，我是如此幸福，以至我不能比你写得更多了。
回头见！我的房间很好，戒指像你一样，我的爱，它多么精致美丽！
《致韩斯卡夫人的信》
至今我们的亲吻仍处在十分可怜的地位，它只能到达你的心，而我却愿意它裹住你的全身。你将会看到彻底的占有能加深和扩大爱情。
《致韩斯卡夫人的信》
如果我能千百次地占有你，你将看到我更加如醉如痴，现在我们还只是生活在期望之中，而到那时则既有展望又有回味……在去狄奥达蒂的路上我哭了。因为你竟然只用一个字就撕破了你似乎很乐于编织的情网，而这还是你给了我全部爱情许诺之后……我是多么崇拜你！你从来不想耍任何手腕，你只是坦率而幸福地献身爱情，你这样说话和我的天性完全一致。
《致韩斯卡夫人的信》
我亲爱的天使，我几乎像疯了一样地爱你，我简直无法再想任何别的事情，只能念着你。我的想像力总是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你的身边。我抓住你，拥抱你，亲吻你，抚摸你，于是千百次地最甜蜜的亲吻攫住了我。……噢！我的夏娃，亲爱的，你不知道吧？我把你的名片拾来了，现在它在我的面前，我对你说着话，好像你就在我的身边。我看见你像昨天一样美丽，出奇地美丽。昨晚，整整一个晚上，我对自己说：“她是我的了！”啊！天使们在天堂里也没有我昨天那样幸福！
《致韩斯卡夫人的信》
在这里我得到了满足人这种动物的无穷虚荣心的一切，而诗人又是各类人当中虚荣心最重的。啊！我在说些什么呀！其实根本就没有虚荣这回事。我很幸福，精神上非常快乐，到目前为止还只是精神上的诚实的幸福。因为那个讨厌的丈夫5天以来没有离开我们一秒钟，不是在他太太的裙边就是在我背心跟前。在纳沙泰尔这座小城，一个显赫的外国女人一举一动都在人们的视线之内。我好像是在一个闷罐里，太别扭了。
重要的她只有27岁（她实际上是33岁——引者注），她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世界上最漂亮的乌发，更有一颗天真的年轻的心……她难以克制自己的感情，几乎当众扑到我的怀里。且不说她拥有巨额的财产，在这美的杰作面前，财产算得了什么呢？把她和快乐美丽的公主相比，她还要强过百倍。她那迷惘的眼睛注视你的时候会变得脉脉含情，我爱她爱得如痴如醉了……
天哪！这特拉维尔山谷多么美丽！比安湖多么令人心旷神怡！你想想，就在这个地方，我们打发她的丈夫去张罗午饭。因为周围的人看得见我们，我们便躲在一棵大橡树背后，偷偷交换了第一个吻。然后我向她发誓要等待她，因为她丈夫已经快60岁了，她也发誓要把她的身心都留给我。她多么可爱，居然把一个胖得像座塔的丈夫从乌克兰动员出来，行程600法里，来会见我这个情人，而我却只消走150法里，真该死！……
《给洛尔的信》
你呀！你不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的期待吧？噢！放心吧！一个热恋中的女人的迫切愿望，我全部都感受到了。只是因为我住的地方太不方便，我才没有告诉你，我是多么希望有一天早晨你会来到我的身边。在这幢房子里是有危险的。在别的地方也许就有可能了。到了日内瓦，我亲爱的天使！在日内瓦，为了我们的爱情，我一定会使出男人十倍的聪明才智来。
《致韩斯卡夫人的信》
我来这里所获甚少，但也很多。说很多是因为我见到了一位极其高雅可爱的人，说很少则是因为我不可能博得她的爱情。唉！您为什么让我到艾克斯来呢？……
《给珠尔玛的信》
只有您才能使我快乐，夏娃，我在您面前下跪，我的生命，我的心都属于您。您可以把我一刀杀死，但不要让我痛苦。我以全部心灵的力量来爱您。别让我的美好心愿成为镜花水月！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噢，我未曾见面的爱人，请相信我，不要听信任何关于我的坏话！我是个孩子，真的，一个比您所设想的更加容易一眼看透的孩子。像孩子一样单纯，像孩子一样地爱恋您。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从（9月26日）1点到4点我将在郊区林阴道上散步，一直在那里欣赏至今还从未见过的湖光山色。您在那里停留多久我都能陪着您。请写个字条告诉我，我能不能在这里安全地给您写信，寄到邮局代领，因为我不愿意给您带来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不愉快。我恳求您告诉我您的真实姓名！
最最亲爱的，从巴黎到这里，我心里无时无刻不想念着您，我为您观赏了特拉维尔山谷，这山谷真是太美了。
《给韩斯卡夫人的信》
她是我的母亲、朋友、伴侣、家人和顾问。她造就了我这个作家，她给予我年轻时所至为需要的同情，她指导我的情趣，如亲姐妹般哭泣欢笑，她像善良、慈爱的催眠师，每天都来引导我这个受苦人进入梦乡……如果没有她，我肯定早死了。
《回忆》
一个姿色沉寂的女人为了实现一个男子的初恋而甘愿奉献出最后一次爱情，这种可贵的行为是什么东西也不能比拟的。
《给洛尔的信》
若不想照抄瓦尔特·司各特，您就得另外创作一种手法。现在您是模仿他，像他一样开场用长篇的谈话引进人物，谈话完了才有描写和情节。这两个对立的因素，在一切戏剧性的作品中都必不可少，您偏偏放在最后。您为什么不颠倒一下呢？散漫的对话在司各特笔下非常精彩，您却写得黯淡无光，我看还是干脆不用，拿描写来代替。我们的语言本来最宜于描写，让您的对话自自然然地从上文引出。最好一开始就进入情节。或者从侧面，或者从结尾入手去处理题材，各场面要有变化，避免千篇一律。就算把苏格兰作家的对话体的戏剧形式应用到法国历史上来，你仍旧显得新颖。瓦尔特·司各特笔下没有情欲，他不了解这个，或许是他国内伪善的风俗不允许他去写。在他心目中，女人总是恪守妇道的。除了极少数的例外，他的女主人公简直是千人一面，照油漆匠的说法，用的都是一个纸样，个个都是从克拉丽莎·哈洛脱胎来的。他把所有的女人都归结为一个观念，因此她们都是同一个模子的翻版，只不过着色浓淡有些差别罢了。其实女人是因为有情欲才扰乱社会，情欲变化无穷，你一描写情欲，办法就多了。伟大的司各特要古板的英国千家万户看他的小说，才不得不放弃这些手法……
《幻灭》
你曾有福气遇到这样一个女人吗？她音乐般和谐的声音，使她的谈话倍增魅力，这种魅力还同样表现在她的整个仪表。一个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缄默不语；她用一种完善的娇柔来博取你的注意力；她妥当地选用每一个字眼，讲十分纯正的语言。她对你的嘲弄就像对你的爱抚，她的批评使你毫无受伤害的感受；她不以聒噪的态度处理事情，而是引发一场交谈，并使谈话适可而止。她的举止总带着微笑，她的娴雅决非做作。她有时虽然在伤脑筋，但却不会过分心焦，乱了方寸。人们对她的尊敬，从来只不过是一种甜蜜的浮光掠影。她决不会让你厌倦，而当你离开她时，你总是对她和自己都感到满意。而且你发现，凡是她用过的东西以及她周围的一切都有着某种和她同样的魅力。她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让你产生愉悦感，你所呼吸到的空气就跟自家的空气一样。这个女人真是丽质天成。她的每个举动都无丝毫矫情。她从不自我炫耀，她表达她的情感纯粹是因为她确有所感……她既温柔又活泼，而她的同情心乃是在一种特别适宜的情形下显露出来的。你会炽热地爱上这个安琪儿，即使她做错了什么事，你也心甘情愿地承认她是对的。
《给洛尔的信》
我对您一见钟情，您的45岁年龄对于我并不存在，即使有那么一刹那我注意到了这一点，也只认为这更加证明我感情的强烈……假如我不是真的爱您，您的年龄会使您在我眼里显得可笑，然而事实正好相反。说来也奇怪，这似乎违背常情，您的年龄竟成为使我依恋您的一条纽带。
《致贝尔尼夫人》
我认为我看懂您的信了，这是一份最后通牒。别了，我不再抱希望，我宁愿受放逐之苦也不愿意像坦塔罗斯[5]那样遭罪。既然您不觉得痛苦，我想不论我发生什么事您都是无动于衷的。您真会以为我从来没有爱过您吗？别了……
《致贝尔尼夫人》
请想想，夫人，在远离您的地方有一个人，凭借一种奇妙的天赋，他在空中循着一条理想之路飞越漫长的距离，如痴如醉地守候在您的身边；他分享您生活中的甘苦，同情您，祝福您；他以青年人特有的纯真感情热烈地爱着您。对于他，您不只是朋友，不只是姐姐，甚至可以说不只是母亲，不，您比这些更多。您是看得见的神明，我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真的，如果说我梦想着伟大光荣的事业，那是因为我把它当做接近您的跳板；假如我开始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这是以您的名义。您在无意之中成了我的保护人。最后，请您设想在人类心灵里所能产生的一切柔情蜜意和火热的激情，我相信当我想念您的时候，全都具备了……
《致贝尔尼夫人》
……是的，我的灵魂都同你的连在一起了，从此以后你只能同我在一起。
哦！我被一种温柔而神奇的幻觉所包围，我只看见那条长凳，只感觉到你甜蜜的拥抱，和我面前的这些虽然已经干枯却还散发着醉人芬芳的花朵。
你说你感到疑惧，你的语气使我心碎。唉！我现在对我的誓言仍然确信不疑。因为你的亲吻没有引起丝毫变化。啊，如果说我变了，那也只是我爱你爱得更加疯狂了！
《致贝尔尼夫人》
友谊是联结两颗同类心灵的纽带，它们既被双方的力量联结在一起，又是独立的。
《两个新嫁娘》
一个人如果能领会友情的好处和温暖，就会把公众称作侦探、老百姓称作密探、当局称作警察的人看成是道德上的麻疯病人。
《交际花盛衰记》
我们不难想象：邦斯瞧着尝着这一顿靠许模克的友情张罗得来的晚饭，是怎样的惊喜交集。这一类的感觉一生是难得有的，彼此老说着“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那样的深情就没有这感觉，因为时时刻刻的关切使受到的人变得麻木了；只要莫逆之交的真情洋溢，与世态炎凉的残酷有了比较，一个人才会恍然大悟。两颗伟大的心灵，一朝由感情或友情结合之后，全靠外界的刺激把他们的交谊不断地加强。
《邦斯舅舅》
过度卖弄风雅在人的心灵上产生的效果，就跟卖晶质玻璃器皿的店铺对人的视觉产生的效果一样。
《莫黛斯特·米尼翁》
一个人一旦思想上变得极喜欢卖弄，举止上也必然表现出来。
《莫黛斯黛·米尼翁》
没有弄清对方的底细，决不能掏出你的心来。
《高老头》
拿人与人的关系来说，嘲笑别人的缺点是极自然的事，所以遇到挖苦的人我们应当原谅，因为我们自有可笑之处给他取笑；值得骇怪的乃是无中生有的毁谤。
《都尔的本堂神甫》
倘使有两个病情相仿的人，一个得到温情的安慰，有关切他生死存亡的人照顾，一个是由职业的看护服待：那么一定是后者不治而前者得救的。这是人与人之间不由自主的交感作用：医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以为病人得救是由于服侍周到，由于严格听从医生的嘱咐；可是做母亲的都知道，持久的愿望的确有起死回生之力。
《邦斯舅舅》
巴尔舒·德·庞赫恩男爵先生，[6]
在旺多姆中学的所有同学中，我想，惟有我们俩在文坛上重逢。我们在本应只培育De viris的年龄，就已经从事哲学研究了！我们久别重逢时，你正在潜心写作关于德国哲学的出色著作，当时我就在创作这部作品。因此，我们彼此都实现了自己的夙愿。毫无疑问，在这篇小说之前看到你的名字，你将会感到同笔者题赠给你一样的快乐。
你的中学老同学
德·巴尔扎克
1840年
《致庞赫恩的信》
你跟我谈起的这位维斯孔蒂夫人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子，她心地善良、美貌绝伦、风度娴雅。她帮助我承受着生活的磨难。她既温柔可亲，又坚定果断，爱憎分明从不妥协，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她没有什么财产，或者说她和伯爵的财产与他们显赫的姓氏并不相称……同她的友谊可以减轻我的忧伤，但遗憾的是我很少同她见面。你简直想像不出我的工作剥夺了我多少乐趣……在荒凉的沙漠里，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其他熟悉的女人了……
《幽谷百合》
我对爱情已心灰意懒，因此要认真地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了。假如您遇见一位芳龄22的年轻姑娘，有那么20万或10万法郎，只要陪嫁能服务于我的事业，那就请您给我做媒。我要的是能适应我生活中各种需要的女人：有时是大使夫人，有时是雅尔迪的女管家，这事可不能外传，这是秘密。她应该是一位有抱负、有头脑的姑娘……
《给珠尔玛夫人的信》
人生难得遇到崇高的心灵和真正的友谊。尤其是我，我是那么缺乏可信赖的真诚支持，因此我接受您慷慨的友谊，哪怕因此失去许多有助于我成名的时间。若不是由于紧迫的工作缠身，我一定早巳前去向您致意，献上我这颗赤诚的心。然而尽管我已奋斗多年，并历尽光荣而值得自豪的不幸，我仍需再走一段路程，方能企及那美好的时日，届时我不再是文学家、艺术家，而是我自己。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将在那个时候献身于您……
《致卡斯特里夫人》
我有必要前去萨瓦的艾克斯山攀登，追逐某个或许是在开我玩笑的人儿——位贵妇人、而在你的眼中，她无疑是一个讨厌的人物。她貌如天仙，料必也心似菩萨。她是一位真正的公爵夫人，乎易近人，和蔼可亲，敏感、机智、多情，这样的女人我还从未见过。可稍一进逼，这女人就忙不迭地退避，她口口声声说她爱上了我，而倘若她随心所欲的话，就会把我软禁在威尼斯的深宫里……这女人（你知道我什么都向你坦白）要我专为她而写作，对这样的女人除了倾心崇拜之外，别无他法。她是一个你乐于征服的女人，一个值得梦寐以求的女人，一个嫉妒一切的女人！噢！假如我在昂古莱姆，住在你的火药库附近，头脑清楚，心境平和，倾听风车的转动，饱尝野生的香菇，与你和你的朋友一起谈天说地，而不是在这儿蹉跎岁月，虚度年华，那该多好啊！
《给珠尔玛夫人的信》
……我要重新拿起笔来，但愿灵巧的鹅毛笔或乌鸦毛笔能使我活下去并且帮我偿还欠母亲的债务。一个月来，我在写一部历史小说。有人很偶然地向我介绍了有关1798年舒昂党和旺代党的战争，这是一个容易把握的题材。如今万事俱备，只差到实地考察了。
我首先想到的是您，我想请求您允许我到您府上小住二十来天，缪斯女神和她的号角、她握着纸的手以及我自己、都不至于妨碍别人；但继而一想又觉得太打搅您……不过，请将军阁下放心，我只需要一张帆布床和一床褥子、一张四条腿能站得住的桌子、一把椅子和一间小屋，以及您珍贵亲切的善意关怀……
《致波姆勒将军》
亲爱的将军，我记得您的富热尔政区缺乏议员人选，因此我坦率地承认我想代表贵区的公民竞选议员。您了解我的政治主张，希望您在最近一次选举中，以我的支持者的身份向贵区的选民推荐我，这样您将又一次成为我真正的义父。
《致波姆勒将军》
您是我的舆论，您给我勇气，使我独善其身。您锄掉我园中的莠草，每一次看到您，我都得到一些收获，终身受益匪浅。
《致珠尔玛》
【注释】
[1]巴尔扎克认为，女人的爱情生活从二十岁起到四十岁止，大致是二十年；男子的爱情生活则可以延续三十五年，即从十七岁至五十二岁。
[2]博叙埃（1627—1704），法国作家、演说家、宣道者，其宣道演讲词雄辩而有感情，是十七世纪法国古典文学的优秀散文作品。
[3]梅莎莉，公元前一世纪的罗马皇后，以淫荡著称。
[4]柯利尼（1519－1572），法国海军元帅，屡建奇功，因支持胡格诺派于圣巴托罗缪之夜的大屠杀中被害。
[5]坦塔罗斯（Tantalus），希腊神话中宙斯的儿子，吕狄亚的西皮罗斯统治者，因杀了珀罗普斯宴请天神，被罚入地狱永受饥渴之苦。
[6]巴尔舒·德·庞赫恩（1801—1855），巴尔扎克在旺多姆中学的同学，在攻占阿尔及尔时任参谋部上尉，复员后从事哲学研究，发表过《从莱布尼兹到黑格尔的德国哲学史》（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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